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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音樂劇的三個里程碑:《演藝船》、《俄克拉è

眾多類型和風格的音樂劇中,劇本作用發揮最為明顯的要算以敘事為主的敘事音樂劇(Book Musical,又稱古典音樂劇)了。由科恩、羅傑斯和小哈姆斯坦開創的敘事音樂劇高舉現實主義的旗幟,不脫離傳統而又有所創新,開闢了早期音樂劇發展的新時代。



敘事音樂劇一改過去的傳統音樂喜劇那種插科打諢、情歌曼舞、依靠明星的簡單形式,取而代之的是音樂、舞蹈和劇情的協調發展,思想性、藝術性、商業性齊頭並進。從1927年的《演藝船》開始,科恩和小哈姆斯坦以及後來的羅傑斯&小哈姆斯坦組合成功推出了一系列注重劇情的作品,劇本成為一部成功的音樂劇所不可替代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1943年的《俄克拉荷馬》和1945年的《天上人間》以及前面的《演藝船》被認為是敘事音樂劇發展過程中的三個里程碑,也是劇本的作用由興起到成熟的標誌。



1927年的《演藝船》標誌著現代音樂劇的興起,這部不朽的劇作在密西西比河上一條輪船上展開,記述了從1880年到1927年生活在該船上的歌舞團演員三代人的生活、愛情、歡樂以及憂傷,通過對他們日常生活的境遇改變以及歌舞舞臺的不斷變化,表現了時光的流逝和社會的進步。



在《演藝船》中,小哈姆斯坦成功地使劇本成為故事發展的主線,真正做到將充滿美國鄉土氣息的劇本故事和歌曲、舞蹈緊緊聯繫和組織在一起。



在結構構思方面,該劇對場景的處理具有極強的邏輯性和整合性,表現出藝術的嚴謹和形式的統一。像劇中處理那段有名的合唱——“棉花團”時,並沒有通常開場時的鮮花和歌舞女郎,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在密西西比河邊上勞作的黑人搬運工。當他們背負著沉重的棉花包同從城裏趕來的先生太太們一起唱起“棉花團”時,他們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城裏人唱起來歡天喜地,他們用歌唱迎接即將到來的演出,期待著“棉花團”號的“演藝船”歌舞團能給他們帶來刺激和歡樂的歌舞;而黑人搬運工們肩上扛著沉重的棉花包,憂鬱的歌聲中充滿了對生活的無奈和對未來的愁苦恐懼。如此強烈的對比,濃縮在這樣一個小場景中,這在以前的劇作中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另外,在主題挖掘方面,《演藝船》也開百老匯音樂劇的先河,一改過去美國劇壇風花雪月、逃避現實的作風,成功地組織了嚴密的主題,聚焦於社會的底層民眾,將美國社會中的現實問題在劇作中揭示出來,從而使《演藝船》有了深刻的思想性。劇中充滿了密西西比河沿岸的人情世故、悲歡離合,全劇長達四個小時。首演之夜,當觀眾們欣賞完後步出劇場之時,無人不在驚歎: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劇作!



也正是自《演藝船》開始,音樂劇的製作逐漸接納了將戲劇文本與歌曲整合為一體的美學標準,劇作家們紛紛試圖進一步發展音樂劇精彩的臺詞、優美的旋律、戲劇和背景音樂水乳交融的創作技巧。這一點在小哈姆斯坦的又一部力作《俄克拉荷馬》中取得了新的突破。



如果說以前的《演藝船》只是讓人們初步領略敘事音樂劇的魅力的話,那麼《俄克拉荷馬》則徹底地解決了劇本同音樂、舞蹈相輔相成的關係,明確了音樂劇的創作模式並引起人們的重視。



《俄克拉荷馬》破天荒地以一種近乎白描的手法來講述平常百姓的日常生活,通過記述他們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愛恨情愁,用點滴小事再現了俄克拉荷馬州剛剛建立那段時期美國的風土人情和牧民們質樸的生活。



在劇作安排上,小哈姆斯坦進行了大膽的革新。他摒棄了傳統的開場序曲合唱,採用了新穎的一人獨唱的方式。如《俄克拉荷馬》一開始時的表演方式,就是大膽創新、突破窠臼的表現。



在與音樂和舞蹈的結合方面,劇本也做得非常好。劇本形式的改變為羅傑斯的音樂創作提供了大顯身手的舞臺,“啊!多麼美麗的清晨”、“堪薩斯城”、合唱“俄克拉荷馬”等都成為經典唱段。該劇也使得百老匯傳奇編舞大師德米爾一舉成名。她把音樂劇中的舞蹈設計成劇情的組成部分,把美國風情的舞蹈風格引入傳統芭蕾,從而為音樂劇劇本的編排提供了新的思路,大大開拓了劇本的容量和領域。



《俄克拉荷馬》最大的貢獻是將劇本同音樂、舞蹈緊密地結合起來,特別是舞蹈。該劇整合了各種劇場元素,以扎實的劇本、動聽的歌曲、感人的劇情和兼具深度與娛樂性的敘事方式,一舉奠定了古典音樂劇作品的基礎。如果說《演藝船》只是一股溪流滲入百老匯的話,那麼《俄克拉荷馬》則帶來了衝擊百老匯變革的巨浪。



《俄克拉荷馬》的出現使得音樂劇的發展向前跨進了一大步。它在穩固羅傑斯和小哈姆斯坦合作關係的同時,為他們下一步更加完美和複雜的作品《天上人間》的創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45年問世的《天上人間》繼續了小哈姆斯坦的創作風格,它描寫的是清教徒式的美國社會,劇中充滿了對美國優美的田園風光的描寫。但在它輕快的舞臺畫面背後承載的是深刻的主題,通過描述一個悲劇故事,成功地塑造了比利這樣一個“回頭浪子”的形象,使得作品包含了更深層的人文關懷,充分挖掘了人與人之間那種真摯的感情。劇作所蘊含的那種樂觀純樸的精神正是美國民眾所認同的美國立國的基礎,也正是這種樂觀幫助他們渡過了二戰的艱難歲月。



《天》劇最令人回憶的,除了那段經典的“板凳戲”之外,第一幕結尾前的高潮戲“獨白”(Soliloquy)也值得分析和回味。這段長達七分鐘的獨唱不僅展現了羅傑斯天才的創作才能,對於編劇和編排的小哈姆斯坦來說,也是一個創舉。以前從來沒有一部劇作會採用如此長的、由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獨唱的表達方式。在比利面對自己女兒時,這段“獨白”將他既滿懷期待、又害怕被拒絕的忐忑不安的心情表現得淋漓盡致。主題的深刻和符合舞臺表演的手法彌補了劇詩的不足和前所未有的長度給觀眾帶來的厭倦。



七分鐘的“獨白”不僅要表現比利那初為人父的喜悅,還要將他聯想到的對家庭的責任、對自己過去所犯罪行的反省都充分表達出來。可以說,這又是劇本發展過程中,關於音樂劇編排和敘事手法的一個里程碑。



可以說,《天上人間》一劇不僅具備了完整的主題和深厚的內涵,在保證劇作流暢的前提下,盡最大可能的發掘了表現劇情的手段。在這裏,不僅通過故事的演進來介紹劇情,劇中的對白、歌唱甚至音樂、舞蹈,都成了推進劇情的手段。這對於只是依靠文本來交待劇情的傳統是一個顛覆,也是一個極大的促進。



正是《演藝船》、《俄克拉荷馬》和《天上人間》三部傑作,將音樂劇創作從傳統的鬧劇形式中解脫出來,大大提升了劇本在一部成功的音樂劇劇作中的地位和作用,真正成為一部劇作的核心和根本,成為真正的“一劇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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